歸來（Coming Home）觀後感 : 演技大鬥法

自問只是位膚淺的影迷，特別是在年輕時，看到張藝謀的電影，第一個感覺就是一個「悶」字，直到十二年前的《英雄》，才叫首次完整地看過這位大導演的作品，而之後其所拍的電影就只有《山楂樹之戀》沒看過。

首次看到這部《歸來》的宣傳時，有種舊式張氏電影的感覺，特別是男女主角用上年長一輩的陳道明與鞏俐二人，所以觀影前也擔心會否有「悶」的感覺；結果沒想到這齣講述老一輩愛情故事的電影意外地好看、百一分鐘的內容相當細膩動人。

故事大約是說文革時期，右派份子陸焉識（陳道明飾）在勞改期間逃跑，結果累及其妻子馮婉瑜（鞏俐飾）遭到組織查問及監視，女兒丹丹（張慧雯飾）更因此而失去登上芭蕾舞團首席的機會；一天蔫識偷偷跑回來欲要與妻兒見面卻不幸被當局緝獲，妻子更因此而受了頭部創傷。文革之後，焉識獲釋回家，卻發現女兒離開了家在工廠宿舍居住，而妻子更是在年多前患上局部性失憶而記不起他，於是只好想盡辦法去喚醒其記憶。

同樣地，繼《金陵十三釵後》，本片也是改編自嚴歌苓的長篇小說，不過有說片中的故事只是依據《陸犯焉識》書中最後二三十頁的情節而拍出來；其實這也不過奇怪的，看到原著小說的介紹有涉獵到文革期間的事情，可知這些敏感題材要通過國內的審查是有一定難度的，編導只選取書裡講及愛情的部份並從中淺淺帶出少許文革時期的環境，可說是避了重、兩全其美的辦法。

而由於劇情並沒怎樣提及到文革的事情，感覺就好像只是借用這個動盪年代來讓男女主角合理地分離一段長時間而已，所以觀影時並不會因不熟悉該段時期的歷史而產生隔膜。基於故事的重點是描寫男女主角重遇後的感情關係，令劇情看起來頗為簡單；前段先講述就男主角成為逃犯一事，妻女二人各抱不同態度，及後便說到男主角意圖要與妻子密會而行蹤敗露被㧓，從而鋪墊出母女關係的轉變；到了中段的文革結束，男主角得到平反後，滿心歡喜返家欲與妻女團聚，卻發現女已遷出、妻患失憶，而往後的劇情就是講述疏離的父女關係如何轉變，與及男主角如何使用不同方法去回復與妻子的夫妻關係。

全片的角色人物並不多，劇情除了有少量篇幅講到女兒跳芭蕾的事情外，其餘的時間都是敘述主角一家三口的事情，別無其他枝節；而當中的重點所在就是講述男主角不斷施計去讓妻子認得自己，女兒則作為一個協助者角色，所以中段之後幾乎都是描寫三個角色之間的互動，母親對女兒的怨恨、父女之間的釋懷、為夫多次被妻誤當他人而拒之門外；滿滿的情節縱然都只是看到一男兩女在住所小區中來來往往、發展節奏亦有點溫吞，但期間的每場對手戲通過角色的細膩刻劃卻顯得相當精彩。

當然，也由於故事只集中在主角夫婦相認之上，這卻令整齣電影產生了不少空白地方，如男主角是因何被抓去勞改、女主角患上失憶症的由來、她懼怕方師傅的真正原因，而最重要的是男女主角在文革前的感情關係並沒有任何篇幅敘述過，以至兩位要角反而不及女兒的角色立體之餘，也令他們往後的情深與執著看起來有尾無頭，感覺不太完整；另外，由於劇情並沒對文革期間的事情有什麼著墨，個中對主角一家的深遠影響，則要依觀眾自己對這段歷史的認識多寡而有不同程度的體會。

而叫自己感意外的是這齣主力言「情」的電影竟然也有著幾個笑點去娛樂一下觀眾；先是郭濤扮演工宣隊隊長劉亮會晤母女二人，雖然期間並沒什麼趣味性的對白，但看到演慣諧角的郭濤一臉正經的演出就是有著令人想笑的感覺，之後男主角向張嘉譯飾演的戴醫生查問妻子病情的一幕也搞出了一個關於法語的笑點，而後段上演一幕「以牙還牙」的復仇記就更是惹來不少觀眾的歡笑聲。

基於故事只圍繞著三個角色而轉，所以他們的演出直接影響著整齣電影的可觀性；先說男主角陳道明，他在片中費盡心神「扮鬼扮馬」去讓妻子記起自己，徘徊於希望與失望之間，到後頭的心境轉化，全程均有相當出色的演譯；而鞏俐飾演的女主角，前段對丈夫的夜探想見而又不敢見，以至之後與他接二連三的互動均有著不同的情感變化，整體表現絕對叫人讚嘆；相信兩人憑著本片的驚異演出，要問鼎國內電影獎項的帝后寶座絕不成問題；至於演女兒的張慧雯，首演電影的她從最初對父親的憤怨到後來的心中有愧都有著尚佳的演出，絕對沒有因為缺乏演戲經驗而拖了兩位老戲骨的後腿。

總括來說，本片以一個老年的愛情故事去輕輕反映文革對民眾的影響，縱使片中半失憶的橋段早已有西片用過，不過男女主角的忘我演出則令這個老舊的故事變得相當可觀，在他們深情演繹的帶動下，在緩緩的節奏之中也不感任何悶場，而故事「不一樣」的收筆就更是令人感到餘音裊裊；整體而言，這是一部情感豐富的國產電影，單看男女主角的精彩飆戲也經已值回票價了。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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